近日,英国调研机构Redfield & Wilton Strategies受美国《新闻周刊》(Newsweek)委托,就美国肉类摄入情况进行了民意调查。调查结果显示,在参与调查的1500位美国人中,大多数人经常摄入肉类食物,并对“吃肉有益健康”的说法表示同意,而且他们不认为肉类饮食给环境带来较大负面影响。
美国《新闻周刊》科学类记者Jess Thomson表示,“尽管过去几十年来素食饮食方式在推广层面取得了巨大进展,但是大多数美国人不会很快放弃以肉类为主的饮食方式。”与此同时,大众的肉类饮食方式正在走向另一个极端。
食用大量肉制品的饮食方式并不是新鲜事,近年来作为减肥方式流行的生酮饮食、旧石器时代饮食等都是典型代表。肉食者饮食方式(all-meat diet)严格来说指的是只食用肉类及肉类相关制品的饮食方式,涵盖范围包括家禽、鱼类、蛋类、内脏、乳制品等食物,水果、蔬菜、豆类、坚果、谷物等植物性食材基本被排除在肉食者饮食之外,肉食者饮食也是低碳水高蛋白的饮食方式之一,严格的肉食者饮食甚至可以达到零碳水。
据美国美食杂志Bon Appétit作者Sam Stone介绍,根据摄入食物的范畴不同,肉食者饮食方式可以分为三个类别:动物性饮食法(animal-based diet)、纯肉饮食法(carnivore diet)、狮子饮食法(lion diet)。
动物性饮食法由美国心理医生、功能医学医师Paul Saladino率先提出,该饮食法相对局限性较少,除了肉类和动物内脏,水果、蜂蜜及生乳制品也允许摄入,但是不能食用种子类、坚果类、谷物、豆类、茄科植物(包括枸杞、番茄、茄子、马铃薯、辣椒等),因为此类食物在Paul Saladino看来会扰乱消化系统。
美国骨外科医生Shawn Baker为纯肉饮食法的代表人物,他遵循的纯肉饮食法较动物性饮食法更为严格,遵循纯肉饮食法意味着完全告别碳水化合物、水果蔬菜,仅能食用鱼、肉、家禽、鸡蛋和奶制品,Shawn Baker认为水果及农产品中含有的化合物会干扰人体吸收营养物质,因此禁止摄入。
最为严格的肉食者饮食方式被称为狮子饮食法,由加拿大心理学教授、心理医生Jordan Peterson和他的女儿Mikhaila Peterson宣传推广。他们主张只摄入水、盐、反刍动物肉制品(反刍动物是指具有反刍习性、会将胃内食物倒流回口腔内再次咀嚼的哺乳动物,主要包括牛、羊、鹿),Mikhaila Peterson认为这类动物通常拥有多个胃,因此他们在消化植物中化学物质方面能力更强,也对健康更有益。
三类肉食者饮食方式虽然限制程度不同,但是相较于此前热门的生酮饮食、旧石器时代饮食都更为极端。生酮饮食主要追求食用低碳水、高脂肪的食物,其原理在于,通过减少碳水化合物的摄入,强制身体通过消耗脂肪而非碳水化合物供能,进入酮症代谢状态。这种方式虽然也强调食用肉类,但是不排除食用水果蔬菜、坚果以及种子类食物。旧石器时代饮食指食用旧石器时代可获取的食物,包括鱼、肉、水果、蔬菜、坚果、种子等,主要限制精制糖、植物油、乳制品、豆类、谷物等的摄入。
从功能上看,生酮饮食和旧石器饮食主要与减肥瘦身相关联,而肉食者饮食支持者更强调这种饮食方式的健康益处,提出动物性饮食法的Paul Saladino以“过上最健康的生活”为宣传标语,Jordan Peterson和Mikhaila Peterson也指出最初是为了更健康而尝试狮子饮食法。
肉食者饮食方式在社交媒体上是极具热度的饮食趋势,在海外版抖音Tiktok上,截至6月末,animal based meals(动物性膳食)的阅读量约有2700亿,lion diet(狮子饮食法)的阅读量达到365亿,carnivore diet(全肉饮食法)的阅读量已经超过20亿,周边话题的讨论度也居高不下。
推广植物性饮食的媒体平台Plant Based News的编辑部主管Jemima Webber认为,肉食者饮食方式的流行很大程度上归功于Mikhaila Peterson,2017年时,Mikhaila Peterson为了寻找治愈身体慢性疾病的方式而选择采取狮子饮食法,该饮食方式使得她的牛皮癣、类风湿性关节炎等病症出现好转,他的父亲Jordan Peterson也因此开始尝试并且身体状况也有所好转。在2018年时,Jordan Peterson在美国热度极高的播客节目Joe Rogan Experience上分享了这段经历,使得狮子饮食法得到了更多的关注。
此后,Joe Rogan Experience播客节目主持人Joe Rogan、英国探险家Bear Grylls等名人也公开表示将开始尝试肉食者饮食方式。在名人引导之下,社交媒体上越来越多人开始跟风,在社交媒体Instagram上拥有12.7万粉丝的博主@steakandbuttergal从素食主义者变为全肉饮食法倡导者,美国大学生Jack Turco通过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肉食者饮食方式日常而收获大量关注。各类博主的宣传与亲身经历引发了新型饮食方式的病毒式传播。
从根本上说,人类对肉类与生俱来的渴望也是此种饮食方式流行的原因之一,“Meathooked: The History and Science of Our 2.5-Million-Year Obsession with Meat”(译:《食肉成瘾:人类250万年的食肉史与科学》)一书作者Marta Zaraska指出,人类与肉类的关系可以追溯到灵长类祖先时期,可食用的食物品类即使再丰富,也无法改变人类长期以来“对肉类的渴望”,即对蛋白质的渴望,Marta Zaraska曾经询问过原始部落的狩猎者,他们表示缺少肉类带来的饥饿感不同于普通饥饿状态,是其他食物无法满足的饥饿感。
另外,正如Mikhaila Peterson出于健康因素而尝试狮子饮食法,多位尝试肉食者饮食方式的人也提出,难以治疗的健康问题是他们尝试新的饮食方式的重要原因。社交媒体平台Instagram上的美食博主Ashley Rothstein声称自己曾经为了应对健康问题尝试过生酮饮食和旧石器时代饮食,但都效果不佳,直到听到Paul Saladino提及动物性饮食法时,“他说的很多话引起了我的共鸣,并且和我听过的、我相信的饮食方式一致”。营养学家Kelly Hogan也表示,受益于肉食者饮食法,“我的健康状况各方面都得到了改善”。
首先不可否认的是,肉类食物中确实含有独特的、且为人体生命活动所需的营养素。英国营养学家Wendy Hall博士表示,肉类是优质蛋白质、铁、锌、硒、维生素D、维生素B6和B12的来源,尤其维生素B12主要存在于动物性产品中;鱼肉类食物还可以提供omega-3、碘等特别元素,这些都使得动物性产品是各国膳食指南中推荐摄入的成分之一。
另外,Wendy Hall发现,“肉食者饮食方式的倡导者认为,植物性食品残留的植物毒素、农药正在损害人类的健康......而不摄入此类食物才是保证零糖饮食、控制体重、代谢健康的方式。”这使得他们格外追捧并乐于尝试新型饮食方式,而实际上,肉食者饮食方式带来的身体状态的改变并非源于不摄入植物性食品。
新西兰营养师Krutika Nanavati表示,出现体重减轻以及任何形式的健康状况改善的唯一原因是,“他们(开始尝试肉食者饮食法后)会减少食用精制碳水化合物、糖和加工食品”,这使得原本身体存在的炎症会慢慢消除。与其说食用大量肉类有助于减肥及身体机能的恢复,不如说肉食者饮食法帮助人们减少了加工食品的摄入,而减少加工食品的摄入对身体更有益。
肉食者饮食法确实有其优势,但是这并不代表肉食者饮食法是健康且可取的饮食方式。一方面,仅仅食用肉制品、或者食用肉制品和极少量其他食品的首要风险在于,人体会缺少部分营养素。肉类可以提供特定营养素,但并不能提供人体所需的全部,美国营养师Barbara Sobel指出,肉食者饮食法会导致纤维素、抗氧化剂、多酚、维生素、益生菌等营养素缺乏。英国歌手James Blunt就曾在尝试肉食者饮食法后患上了坏血病,坏血病成因与维生素C缺乏息息相关。
另一方面,食材范围局限的饮食方式从长远角度看也会对健康产生负面影响,Barbara Sobel称,与人体免疫系统息息相关的肠道微生物群“需要色彩丰富的植物性食品”。美国营养师Jillian Kubala也提出,肉食者饮食方式会增加多种疾病的患病风险,其一,大量摄入红肉及加工肉类易引发多重健康风险,包括直肠癌、结肠癌等;其二,远离农产品的饮食方式可能引发便秘、疲劳、情绪低落等问题。
美国营养师Katy Zanville认为,全部或大部分由肉类组成的膳食是不理想的,“仅仅靠吃肉就能生存并不意味着它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最佳选择”。在她看来,社交媒体平台流行的饮食方式仅仅基于少数研究或者轶事作为依据,而各类主流膳食指南背后是大量正式研究的结果,这显然更有说服力,即使小部分人因为遗传、环境等因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饮食方式,但是对绝大部分人来说,更均衡的膳食搭配才是更健康的饮食方式。
标签: #“肉食者饮食法”风靡是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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